編者按:因為疫情的關(guān)系,很多人被迫呆在自己家里。人際交流的渴望終于在ClubHouse這里找到了宣泄口。在A16Z等知名風投機構(gòu)與馬斯克等名人的追捧下,這列當初打算穩(wěn)步發(fā)展的火車開始高速疾馳,創(chuàng)始人想要做出一家全球矚目的創(chuàng)業(yè)公司的夢想似乎觸手可及,但它的發(fā)展速度也許已經(jīng)快到超出了創(chuàng)始人的控制。知名科技作者Steven Levy用一篇長文聚焦了ClubHouse的崛起。原文發(fā)表在《連線》網(wǎng)站,標題是:The Buzzy, Chatty, Out-of-Control Rise of Clubhouse。篇幅關(guān)系,我們分4部分刊出,此為第一部分。
劃重點:
ClubHouse成為了疫情隔離時代的八卦去處
用不到一年的時間實現(xiàn)10億美元的估值,就連當年的Facebook、亞馬遜、谷歌等也沒做到
但ClubHouse的前景仍不確定:還沒找到商業(yè)模式,哪怕是說完就完的音頻也可以傳播仇恨和混亂。
新聞記者與“制藥兄弟”的八卦
《Elle》雜志上的那篇文章令人震驚。它在圣誕節(jié)前幾天上線,講述的是一位新聞記者的故事。因為愛上了她的消息來源,這名記者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和工作,而這個消息來源恰巧是全世界最令人討厭的人之一,被稱為“制藥兄弟”(Pharma Bro)的Martin Shkreli。彭博新聞的記者Christie Smythe為什么要拋棄自己在“布魯克林完美的小資生活”,去跟一個以將藥價提高5000%而聞名的犯罪分子追求一段似乎在劫難逃的風流韻事?她后來為什么還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說出來呢?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這些八卦。其他的很多人也一樣。但是在疫情蔓延的時候,平時閑扯八卦的聚會全都沒了。
除非你上Clubhouse。
這篇文章出現(xiàn)后的幾分鐘之內(nèi),有人就在Clubhouse上面開了一間“聊天室”來討論這件事。你肯定聽說了,Clubhouse是個邀請制的音頻社交網(wǎng)絡(luò),吸引了數(shù)百萬渴望社交,想聽別人沒完沒了地閑扯的人們,就好像Twitter、Facebook以及《訪問》(Interview)雜志所有的文字都有了聲帶一樣。我通過iPhone上的app進入一間名為“That Martin Shkreli Article”的聊天室,當我取消靜音并給這場雜談做出貢獻,我的頭像縮略圖很快就從“聽眾”升級成“舞臺”(stage)。我發(fā)現(xiàn)跟我一樣想打探Smythe和制藥兄弟關(guān)系的人還有十幾個人。也許整件事就是想達成一樁電影協(xié)議?是個想幫助那個惡人獲釋的計劃?大家都聊得很嗨。
突然,一個新的頭像出現(xiàn)在“舞臺”上:Christie Smythe本人大駕光臨了。聊天室里面有人知道她的郵件地址,給她發(fā)了個ClubHouse的邀請,然后引導她加入進行討論。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,她回答了我們提出的一些問題,其中包括風險資本家Jason Calacanis像檢方一樣用不恰當?shù)臅崦量谖堑谋P問。他問:“你吻他的時候是什么感覺?” 雖然我們在純粹只有聲音的app里面看不到Smythe的面部表情或肢體語言,但這種語言的赤裸裸——本能的、微妙的,意味深長的停頓——令討論變得令人不安的私密。那感覺就好像懸疑小說的一名嫌疑人突然從書里跳出來,點了一杯茶,然后讓你訊問她。
對于這個出現(xiàn)只有短短1年歷史的app來說,Christie Smythe的冒頭只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其中一個時刻。還有其他一些時刻令人難忘,比方說精心排練的Clubhouse版的音樂劇《獅子王》,知名嘻哈原創(chuàng)人的高峰會,還有馬斯克的出現(xiàn),用相當于一場皇家婚禮的影響力引爆了整個互聯(lián)網(wǎng)。思想領(lǐng)袖,政界人士,一線名人已經(jīng)成為無數(shù)ClubHouse聊天室的頭條新聞。還有些聊天內(nèi)容要更乏味些,比如騙人的快速致富演講,對時事的歇斯底里的討論等。其中有些討論已經(jīng)聲名狼藉,如種族主義,反猶太主義,厭女癥以及虛假信息等。所有這些,都讓大家對這款app產(chǎn)生了更多的好奇心。
ClubHouse的出現(xiàn)恰逢其時。它為困在家里的人們提供了自然對話和邂逅。對于那些對整理和策劃Zoom背景感到厭倦的人來說,純音頻的格式是優(yōu)點。就算只能用iPhone,只能采用邀請制,也沒法阻止它的流行。新用戶往往會沉迷,每周在這款app上花20、30甚至40個小時。聊天室里面會有德語、希臘語等各種語言。
跟《搏擊俱樂部》的規(guī)則相反,上ClubHouse的人的確會討論ClubHouse。無時不刻不在談。每個星期天,數(shù)千名Clubhouse會員都會進入Town Hall,跟該app的兩位聯(lián)合創(chuàng)始人Paul Davison和Rohan Seth一起聊天。聊天的話題既有功能預告也有事后檢查,用戶會沉迷于暢談Clubhouse的未來。分析的程度之細甚至超級碗都比不上。
在這些對話當中,用戶一直試圖想要預測出誰會從中賺錢并對該app施加影響。去年年底的時候,風投家以10億美元的估值給該公司投資了1億美元。(Facebook,谷歌和亞馬遜用數(shù)年時間才達到這一估值。)自然地,在消息傳出之后,這款app本身就開出了多間聊天室來討論這些數(shù)字??傮w的感覺是給出的估值太低。一位專業(yè)投資者表示,他預計該公司的市值將達到1000億美元。
在那上百個十億美元中的任何一個實現(xiàn)之前,還有很多事情要做。Clubhouse還沒有一分錢進賬,其商業(yè)模式(包括最終讓大家付費進入某些聊天室等)尚未得到證實。而且它的出現(xiàn)正好又是在我們的話語受到前所未有的審查之際。Clubhouse的創(chuàng)始人可能已經(jīng)從Facebook、Twitter和YouTube處理令人不快內(nèi)容的錯誤方式當中學到了東西,但他們未必能夠避開這攤泥潭。哪怕是說完就完的音頻也可以傳播仇恨和混亂。
Davison和Seth直接面對的是科技界最棘手的問題。他們必須跨越有著大量雜音,缺乏共同參與規(guī)則的社區(qū)和社會群體,去鼓勵健康的實時對話。隨著挑戰(zhàn)的到來,這可能要比向Martin Shkreli獻殷勤更難。
Davison與Seth的往事
Davison和Seth骨子里就是創(chuàng)業(yè)者。41歲的Davison是土生土長的圣地亞哥人,孩子氣的他充滿活力,舉止就像一位兒童電視節(jié)目的主持人。任何說法只要他稍微同意很容易就會大喊“是的!”來表示贊同。自己追逐夢想已經(jīng)超過了10年大概不會影響到他的情緒,因為現(xiàn)在這個夢想已經(jīng)觸手可及:做出一家家喻戶曉的,能改變文化的創(chuàng)業(yè)公司。
1990年代中期還是高中生的時候,Davison就到家附近的一家初創(chuàng)公司去實習了,當時他就在想,我也應(yīng)該干這個。就像拉里·佩奇(Larry Page)的眾多粉絲一樣,他也去了斯坦福大學學習工程學。他到一家生物技術(shù)實驗室實習,然后又去咨詢公司貝恩(Bain)找了一份工作,不過他一直在謀劃怎么才能開自己的公司。后來他又回到斯坦福大學去拿了一個商務(wù)學位,再到Google去實習。之后,一位教授幫他在Metaweb(一家從web上提取信息幫助計算機更好地了解世界的創(chuàng)業(yè)公司)找了一份工作。2010年,當Google收購了這家公司時,Davison選擇了離開。他成為了風投公司Benchmark的常駐創(chuàng)業(yè)者,在那里,他設(shè)法想弄清自己應(yīng)該追求的10個創(chuàng)業(yè)點子當中的哪一個。一年之后,他認為自己已經(jīng)找到了其中的勝出者。
這是一個叫做Highlight的app。使用你手機的定位,它可以靠指出附近跟你有共同朋友或分共同興趣的人,來幫助撮合意外邂逅。2012年,當向風投家Andrew Chen解釋自己的想法時,這位VC不僅對這個想法印象深刻,而且推銷它的人也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。Chen在后來的一篇博客文章中寫道 :“我用了大概10秒鐘,就意識到他是我這么長時間以來見過的最有魅力,最有朝氣的創(chuàng)始人之一?!保ūM管他沒有投資)就像5年前的Twitter一樣,Highlight當時盡管推出才6個星期,就已經(jīng)是那年西南偏南(South by Southwest)大會上的寵兒了。在那次活動上,一次在接受采訪時,Davison說:“能夠來到這里,說:‘這是我的公司,讓它取得成功是我的工作,而我的所作所為對此產(chǎn)生了巨大影響。’” 顯然,他認為自己做到了。
但是Highlight隨后的發(fā)展卻步履蹣跚。(問題之一:讓它去尋找附近的朋友會把iPhone的電池給耗光。)這款app最終在2015年被停掉,Davison把公司剩下的東西(包括他自己的服務(wù))賣給了Pinterest 。三年后,他又離開了公司,決心再次創(chuàng)業(yè)。任何人只要能夠幫助他開展頭腦風暴的他都去見。而Rohan Seth就是其中之一。
36歲的Seth是Clubhouse背后的技術(shù)中堅。他跟Davison一樣陽光,但沒那么溢于言表。(在公司每周一次的公民大會期間,他通常會保持沉默,如果說Davison是Penn,他就是Teller。)他來到硅谷走的是另一條慣常的路徑:出生在印度,在印度上學,然后跳到斯坦福大學去拿兩個工程學位。2009年,當他還是一名學生時,就加入了Google當時還很小的移動團隊。他從事的是Android和定位基礎(chǔ)設(shè)施的工作,后來將其集成到Google Maps里面。不過,他的愛好是建立個人數(shù)字檔案館。他說:“我喜歡把自己這輩子的一切都記錄起來,我很癡迷寫日記?!?2014年,他創(chuàng)立了一家叫做Memry Labs的公司。這家公司開發(fā)了一款app,可以用來對大家的照片和日記進行編輯。2017年,他把這款app賣了出去,并在收購的公司那里工作了兩年。
2019年,Seth的人生發(fā)生了改變,他的小女兒一出生于就得了一種罕見的,會讓人衰弱的遺傳疾病,這種病源自一種控制大腦功能的基因,叫做KCNQ2,發(fā)生了突變。為此他啟動了一個項目來資助針對此類疾病的個性化治療研究,并跟在創(chuàng)業(yè)時結(jié)識的Davison取得了聯(lián)系。那年夏天,他們在一家咖啡店見了一面,雙方的談話自然地就變成了開什么樣的公司的頭腦風暴。會面結(jié)束時,他們決定要找個可以一起做的項目。他們不知道會是什么項目,但是雙方就應(yīng)該回避什么達成了一致——堅決不做社交app的過山車。反正不管做什么,肯定不會是消費者產(chǎn)品。
Seth說:“我們年紀大了。我們都有家庭,希望從事一些預測性更強一點的工作?!?/span>
Davison 補了一句“而且是無聊的工作?!?/span>
譯者:boxi